003
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老师坐在办公椅上，看上去像是等候多久了。只是我觉得韩汶汶老师这身造型实在是过于夸张……白大褂这种设定实在是很中二病。但是，和霍佳文混在一起的或多或少都是这样样子。
等等！虽然不算太熟，但是时常和霍佳文一伙混在一起的我算是怪人团伙之人吗？啊，越说越觉得自己和他们的相配程度也抬高了。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团伙就算混进了穿着女装的男人，或者是穿着男装的鬼魂都似乎不觉得大惊小怪。还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样子，哎呀，适应性也太高了。
“哼哼、哈哈哈哈！欢迎来到我的基地，在这里机关就不能监视我们了。放心吧，这里没有**，是安全的。我们来开始学术之间的探讨吧……唔呜哈哈哈！”
“这样子很蠢啊。”霍佳文推了推眼镜，冷不防地吐槽。
“糟糕！内存棒好像显示出文件已损坏的样子！怎么办，能够修复吗？《怪○猎人》、《伊苏》的存档要丢失了，还没备份啊！”
韩汶汶立马反击回去。
“我……我道歉还不行吗。”
真没想到霍佳文也会拥有那么低姿态的时候，看见他这副乖乖求饶的可怜样子，我竟然有种暗爽的感觉。
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，霍佳文斜着眼望向我。
“不要笑，你同样也有把柄握在我的手上。别得意忘形了！”
“我没笑啊？”
“你在心里面暗笑。”
“……哈哈。”这一下子我真的是干笑起来，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解释令人无语。不过怎么样都好，现在我没那个心情去听笑话。而且就算笑起来，也仅仅是牵起的皮肉。内心实际上是空空如也。
我微微叹气，移过视线。向韩汶汶问道：
“那么，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“咕哼哼，今天找你来只是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两件事。”韩汶汶从办公椅上站起来，她左手插在口袋上，右手竖起两根手指。嘴角勾起的莫名自信的笑容，从“疑似中二病”进化为“不折不扣的中二病”持有者。
总觉得下一句蹦出“要毁灭世界”这种话的可能性并不低。
她故意沉着说话的音调。
“第一件事，我妹妹的近况；第二件事，你们之间像是夫妇一样的吵架也详细说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
我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。先不说我，莹莹肯定不会大嘴巴乱说自己的感受，而且……她是那种心事不会跟人说的女生。所以，该说真不愧是姐妹吗，妹妹遇到伤心，姐姐立马敏感地察觉到了。
“你们之间的恩爱也好、厌恶也好，单单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了。”霍佳文再一次读透了我的心思，冷不丁地说：“平时有事没事也黏在一起，今天……不对，是第三节课下课之后两个人就换了人似的。有心注意一下都清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。”
听到了霍佳文的话，我怔了怔，然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说：
“我的表情真的有那么容易露出来吗？”
霍佳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现在白痴都知道你的脸上写着阴郁和不安。”
“有、有那么明显吗？”
我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不易把表情溢于言表的人，霍佳文的指证很让我感到疑惑。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如同别人说的那样。
“开玩笑的，不过你很容易让人猜透。就算没有表露在脸上，在其他的地方也同样能轻易认出来。”霍佳文说。
“哎呀，这句话说出来还真是色情。很容易让人想歪喔。”韩汶汶玩味地笑了一笑，霍佳文撇了撇嘴，便没再说话。大概是韩汶汶在使用什么肢体语言或者动作威胁着他，让他闭上嘴巴。
接着，韩汶汶满意地点点头，笑道：“那么，杏陶同学可以说出个答复了吗？”
她的笑容令我的背脊生出一层寒冰，这个笑容实在是让人不安。总感觉这个笑容的背后是深不见底深渊，会将我吞噬进去。我现在是变成人质了吗？坦白交代还能轻松地死去，宁死不屈的态度反而会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。可是，不管怎么样，最终结果还是要死。是死得痛苦还是轻松，仅仅在一线的选择之中……
我的脸上沾满冷汗，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尽量详尽地说出来。
“嗯，嗯，原来如此。原来杏陶同学还真的是可·爱·的·男·孩·子·啊。还真是意料之外。”
“不对，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说过这家伙是男的，只是你不相信而已！”霍佳文忍不住开口，他似乎对别人的不信任而感到气愤。
“你的话很难让人相信嘛……这也不怪我，你可是有前科在身的人喔。虽然公益广告一直要我们宽恕曾经犯下错误的罪犯，但是嘴上不说，要是有什么不见了东西马上都会认为是有前科的人偷的。所以说，也不怪别人重犯错误，毕竟在错误的一瞬间就被社会所抛弃了。这个世界还真是残酷。”
霍佳文愤愤地盯着她，“不要解释什么，要是你自己，你会不会给洗心革面的错误的人一个机会？”
“不会。”韩汶汶笑眯眯地说，“犯错之后，要得到他人的信任已经很难了喔。建设一个城市可远比破坏一个城市来得困难。那些哄小鬼头的话，大家也心知肚明吧。”
“切！”
那个……你们两个说的高深谈话我一点都听不懂。这种代指、冷嘲热讽的东西可不是我的强项。我的强项只有装可爱、装得更可爱还有装得突破极限的可爱。抱、抱歉，我的人生就是这么肤浅。
但是空气中全是他们两人散发出来的火药味，尤其是以我的立场更是不敢说出任何的劝告。万一火药的威力太大，碎片溅射到我身上反而会令我不好做，我最讨厌、也不会安慰怒火中烧的人。
通常遇到这种状况，我仅仅是沉默忍耐他人的怒火。
“简而言之，杏陶同学是想表达‘我家的妹妹想象能力太好而冤枉了你’的意思咯。”韩汶汶总结道。
“……的确、是这样。”
韩汶汶甩动白大褂，白色的衣摆不停地摇晃着。而且她摆出的姿势更是中二病得无以复加，虽然很想吐槽，可身处这个状况之下，所有的吐槽都会陷入更麻烦的事情中去。就算再辛苦也要忍住啊！
拜托，别做用手撑住额头的动作，吐槽之魂都快要被唤醒了喔。
“嗯……也是呢。这一件事的确是不能就这样怪在杏陶同学的身上，想不到我家妹妹的想象力居然会有如此的庞大。但是呢，我觉得杏陶同学也应该要主动的去找我家妹妹道个歉才行啊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我问道。心里面有点发毛，可是我还是必须要坚持住自己的底线，不能做没有原则的人。
“虽然我家妹妹可能是任性了一点，但不管怎么说，你也是男·孩·子·嘛。去迁就一下女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。就算如此，我妹妹那么黏你，只要稍微道个歉就能和好如初了吧。这种小事你也做不到吗？”
我低下了头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“我说啊……为什么一定非要我去迁就？”
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，我对韩莹莹这个少女的喜欢到底有多么的深刻。或者说有多少，我就真的有那么喜欢韩莹莹吗？
或许我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着想，喜欢栗色头发的少女也仅仅是自我的某种支持，或者说是为了能够改变自己而必须去完成的仪式。
变成男生的必然要素就是要和女孩子谈一场恋爱，为了完成这个目标。不对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，这种扭曲的认知突然植入我的潜意识中。
我现在是幻想破灭而感到悲伤的小孩子吗？觉得恋爱是一种十分美好而又完美的东西，而我和莹莹的桃色一般的恋爱，应该像是和漫画或者轻小说一样。只要在双方小心的去维持这种关系，一定能得到纯洁如雪爱恋。
但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，韩莹莹并非是完美无缺的人。她拥有着属于她自身的烦恼与顾虑，漫画、小说、电影过于美化。因为对这些绮丽而又美好的感情，我所憧憬的便是这样。作为支柱，变成脱离我自身所有不安与悲痛的泉源。
残缺之物与残缺之物没有办法去改变些什么，现实便是如此……我们两人，不，是我自己心中所想的谎言继续诓骗着自己。用最美好的甜蜜之酒灌醉自己，世界便能得到安宁，即便这个安宁只不过是暂时。犹如划破天际的太阳始终会有“死亡”的时候，月亮重新笼罩在这个大地。
全部都是徒劳。
一切只不过是自我幻想所诞生的美好产物，虽然不断乞求着某个人能听见我的心之音，但是即便是得到了，那个人也是美好中的少许幻影，经过自我的美丽修饰变成堪比白色的纱织还要纯白之物。
我对莹莹的感情仅仅是如此吗？连我自己也已经无法分辨出真是与谎言，这就是用甜美的谎言糖果欺骗自己的自作自受的结果。即便是他人的善言也会在谎言之下变成恶劣的虚假——这可能就是现在的我。
……我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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